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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播平台 【听百家言—汇集名家伤寒论条文注解】第155条 热痞兼阳虚 附子泻心汤
发布日期:2024-12-05 22:15    点击次数:7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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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老叟整理 大龄岐黄学童 2024年11月30日 10:57 广东[155] 心下痞,而复恶寒汗出者,附子泻心汤主之。

成无己《注解伤寒论》:心下痞者,虚热内伏也;恶寒汗出者,阳气外虚也。与泻心汤攻痞,加附子以固阳。

《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》:脾不能行气于四脏,结而不散则为痞。大抵诸痞皆热也,故攻痞之药皆寒剂。其一加附子,是以辛热佐其寒凉,欲令开发痞之拂郁结滞,非攻寒也。先发汗,或下后阳气虚,故恶寒汗出。太阳证云:发汗后恶寒者,虚也。此加附子,恐大黄、黄连损其阳也。

李中梓《伤寒括要》:以三黄之苦寒,清中济阴,以附子之辛热,温经固阳。寒热互用,攻补并施而不悖,此仲景之妙用入神也。

柯琴《伤寒论注》:治心下痞,按之濡,其脉关上浮者,用大黄黄连泻心汤。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,用附子泻心汤。此皆攻实之剂,与前三方,名虽同而法不同矣。濡者,湿也,此因妄下,汗不得出,热不得越,结于心下而成痞。胃火炽于内,故心下有汗,而按之者,知其濡湿耳。结胸症,因症发于阳,热邪留于上焦,故其寸脉独浮,而但头汗出,余处无汗。此心下痞,因症发于阴,热邪已畜于中焦,故其脉独关上浮,而汗但出于心下。心下者,胃口之气。尺寸不浮而关上独浮,此浮为胃实外见之征,不得责之浮为在表矣。子能令母实,故心下之痞不解,母实而兼泻其子,是又治太阳阳明并病之一法也。云泻心者,泻其实耳。热有虚实,客邪内陷为实,藏气自病为虚。黄连苦燥,但能解离宫之虚火,不能除胃家之实邪。非君大黄之勇以荡涤之,则客邪协内实而据心下者,漫无出路。故用一君一臣,以麻沸汤渍其汁,乘其锐气而急下之,除客邪须急也。夫心下痞而大便硬者,是热结于中,当不恶寒而反恶寒,当心下有汗,而余处皆无汗。若恶寒已罢,因痞而复恶寒,初无汗,今痞结而反出汗,是伤寒之阴邪不得散,而两阳之热邪不得舒,相搏于心下而成痞也。法当佐以附子,炮用而别煮,以温其积寒;三物生用而取汁,欲急于除热。寒热各制而合服之,是又于偶方中用反佐之奇法也。夫结热不速去,必成胃家之燥实;心下痞不散,必转成为大结胸。此二方用麻沸汤之意欤?仲景泻心无定法,正气夺则为虚痞,杂用甘补辛散苦泄寒温之品以和之;邪气盛则为实痞,用大寒大热大苦大辛之味以下之。和有轻重之分,下有寒热之别,同名泻心,而命剂不同如此。然五方中诸药味数分两,各有进退加减,独黄连定而不移者,以其苦先入心,中空外坚,能疏通诸药之寒热,故为泻心之主剂。

尤怡《伤寒贯珠集》:此即上条而引其说。谓心下痞,按之濡,关脉浮者当与大黄黄连泻心汤,泻心下之虚热。若其人复恶寒而汗出,证兼阳虚不足者,又须加附子以复表阳之气。乃寒热并用,邪正兼治之法也。

此证,邪热有余,而正阳不足。设治邪而遗正,则恶寒益甚;或补阳而遗热,则痞满愈增。此方寒热补泻,并投互治,诚不得已之苦心。然使无法以制之,鲜不混而无功矣。方以麻沸汤渍寒药,别煮附子取汁,合和与服,则寒热异其气,生熟异其性,药虽同行,而功则各奏乃先圣之妙用也。

徐灵胎《伤寒论类方》:此条不过二语,而妙理无穷。前条(指164条)发汗之后恶寒,则用桂枝,此条汗出恶寒,则用附子。盖发汗之后,汗已止而犹恶寒,乃表邪未尽,故先用桂枝以去表邪;此恶寒而仍汗出,则亡阳在即,故加入附子以回阳气。又彼先后分二方,此并一方者,盖彼有表复有里,此则只有里病,故有分有合也。

陈修园《伤寒论浅注》:痞为少阴本热火亢,而有复呈太阳本寒为病者,亦须分别。心下痞,为少阴君火内结之证;而复恶寒,乃得太阳本寒之气;而且汗出者,为太阳本寒之甚而标阳又虚,难以自守之象,以附子泻心汤主之。盖以太阳、少阴,标本相合、水火相济,本气中自有阴阳水火,非深明阴阳互换之理者,不可以语此。

黄元御《伤寒悬解》:如是心下痞硬,而复恶寒汗出者,是其下寒已动,宜附子泻心汤,大黄、芩、连,泻其上热,附子温其下寒也。

张志聪《伤寒论集注》:此承上文心下痞而言,更病太阳寒水之证也。心下痞者,少阴君火内结也。复恶寒者,太阳本寒之气呈于表。汗出者,太阳标阳之气脱于外。故以附子泻心汤救太阳之标阳,而泻少阴之大热,用三黄以治君火之内结,熟附以固标之外脱。夫太阳、少阴标本相和,水火相济,有是证用是方,非明乎阴阳水火之至义,何能用此以活人?

方有执《伤寒论条辨》:痞,本阴邪内伏,而虚热上凝。复恶寒汗出,则表虚而阳不为卫护可知矣。泻心汤,固所以为清热倾痞之用,加附子盖所以为敛其汗而固其阳也。黄苓为附子而更加,表里两解具见矣。

程应旄《伤寒论后条辨》:此条宜与伤寒大下后,复发汗,心下痞,恶寒者,表未解也,不可攻痞,当先解表,表解乃可攻痞,解表宜桂枝汤,攻痞宜大黄黄连泻心汤合看。彼条用桂枝者,缘发汗汗未出,而初时之恶寒不罢,故属表未和;此条加附子者,缘汗已出,恶寒已罢,而复恶寒汗出,故属之表阳虚,须于异同处细细参看。

程知《伤寒经注》:言痞宜苦降矣,而复有恶寒汗出者,则宜温中救阳也。盖痞为天地不交,已有阴盛阳微之象,若复恶寒汗出,则是阴塞于中,阳虚于外也,故以麻沸汤所渍之三黄略倾其痞,而以特煮之附子汤直救其阳,凡治痞者,宜知此寒热互用之法也。

张璐《伤寒缵论》:大黄、附子二泻心,乃治阴阳偏胜之痞,一以大黄黄连,涤胸中素有之湿热,一加附子,兼温经中骤脱之虚寒也。用沸汤渍绞者,取寒药之性,不经火而力峻也。其附又必煎汁,取寒热各行其性耳。

吴谦《医宗金鉴》:心下硬痛,结胸也。硬而不痛,心下痞也。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,非表不解,乃表阳虚也。故以大黄、黄连、黄芩泻痞之热,附子温表之阳,合外寒内热而兼治之,其妙尤在以麻沸汤渍三黄,须臾绞去滓,内附子别煮汁。义在泻痞之意轻,扶阳之意重也。

喻嘉言《尚论篇》:伤寒脉浮而紧,即不可下,误下而紧反入里,则寒邪转入转深矣,故作痞。外邪与内饮抟结,故心下满硬。若按之自濡而不满硬,则证不挟饮。其所挟者,乃身中之阴气,上逆而痞聚于心下也。阴气上逆,惟苦寒可泻之,上条大黄黄连泻心之法即为定药。若恶寒汗出,前方必加入附子,以救阳虚。盖否者,乾往居内,坤往居外,所以宜切阴盛阳微之虑。今恶寒汗出,其事著矣,故三黄汤内另煎附子汁和服,以各成其事,而共成倾否之功。即一泻心方中,其法度森森若此。

舒驰远《伤寒集注》:此汤治上热下寒之证,确乎有理,三黄略浸即绞去滓,但取轻清之气,以去上焦之热,附子煮取浓汁,以治下焦之寒,是上用凉而下用温,上行泻而下行补,泻取轻而补取重,制度之妙,全在神明运用之中,是必阳热结于上,阴寒结于下用之乃为的对,若阴气上逆之痞证,不可用也。

钱潢《伤寒溯源集》:伤寒郁热之邪,误入而为痞,原非大实,而复见恶寒汗出者,知其命门真阳已虚,以致卫气不密,故玄府不得紧闭而汗出,阳虚不任外气而恶寒也。人但知卫气行于皮肤,而不知乃下焦之真阳蒸谷气而达皮肤,乃为卫气。所以相火居于两肾之间而属少阴,阴气居于肌表而属太阳,为一根一叶,故足太阳膀胱与足少阴肾经,相为表里而成一合也。以热邪痞于心下,则仍以大黄黄连泻之,加附子以扶真阳,助其蒸腾之卫气,则外卫固密矣。因既有附子之加,并入黄芩以为彻热之助,而寒热并施,各司其治,而阴阳之患息,倾否之功又立矣。

张锡驹《伤寒论直解》:麻沸汤渍者,微取其气,不取其味也。此病少阴之本热,而复呈太阳之本寒而为痞也。心下痞者,少阴君火内结也;复恶寒者,复得太阳本寒之气也;汗出者,太阳本寒甚而标阳外虚也。故用熟附之纯汁以温太阳之标阳,三黄之清气以解少阴之本热,本热清而标阳复,痞结解矣。太阳少阴标本相合,水火相济,本气中自有阴阳水火,非深明阴阳互换之理者,不能用此方也。

魏荔彤《伤寒论本义》:心下痞矣,按之濡不待言矣,而复恶寒汗出者,其关上脉亦必浮。盖表阳外虚而里阴内盛也,仍是前条阳浮于上而不能固守于上焦,为其下阴邪所逼,有飞越之意矣。故阳出而汗必出,汗出而寒必恶。此若只泄其阴,是又助其上逼孤阳之力也,仲师更于苦寒中用附子之辛热,领上浮之阳疾走涸阴冱寒之中,不令阴上逼阳而上越,反率诸药下驱阴而下泄。

陈蔚《长沙方歌括》:心下痞,是感少阴君火之本热也,复恶寒者,复呈太阳寒水之本寒也。汗出者,太阳本寒甚而标阳大虚而欲外撒也。治伤寒以阳气为主,此际岂敢轻用苦寒,然其痞不解,不得不取大黄、黄连、黄芩之大苦大寒,以解少阴之本热,又恐亡阳在即,急取附子之大温,以温太阳之标阳,并行不悖,分建其功如此。最妙在附子专煮扶阳,欲其熟而性重,三黄荡积开痞,欲其生而性轻也。

文通《百一三方解》:伤寒本当发汗而误下,故使气分之热,全陷于里而成里热表寒,故汗出恶寒,心中之热留滞,故心下成痞。用附子另煎以固气分之表,而用麻沸汤渍黄连黄芩以除心肺中留滞之热,渍大黄以除肾中下陷之热也。

吕震名《伤寒寻源》: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,则表虚而里实,但固表则里邪愈壅,但清里则表阳将亡,故以三黄附子合而用之。附子自能固表,三黄自能清里,且三黄得附子,其苦寒不致留滞阴邪,附子得三黄,其骠悍不致劫伤津液。此正善用反佐之法,故能以一方而全收复阳驱邪之效。

陈恭溥《伤寒论章句·方解》:附子泻心汤,泻心下结热,救外脱标阳之方也,凡里有结热,不得不用寒凉,外将亡阳,不得不用温热者宜之。······此际专用寒凉以攻痞,又虑其阳气益亡,若用温药以固阳,又虞其君火更亢,势在两难,出此方以两治之,洵神妙也。其妙在附子用熟,取其味重,以固真阳;三味用生,取其气轻,以开无形之结热。然此证之恶寒汗出,乃表气虚,非表不解也,若表不解之恶寒,必有发热矣,学者宜审证用方焉。

陈伯坛《读过伤寒论》:心下不痞则已,痞则太阳不能开也,必表解而后太阳有开机。上文表解主十枣,下文解表宜桂枝,一则指明汗出不恶寒曰此表解,一则指明发汗恶寒曰表未解。着眼不在汗出在恶寒,恶寒无可攻之例,如之何其遽主泻心耶。特不曰恶寒曰复恶寒,不如是而复如是者,表解在言中,恶寒出意外也。虚故恶寒则有之,安有表解而复不解之表证乎?且恶寒汗出耳,非汗出恶寒也,表证安得有汗出,汗出显然是外证。又足征太阳已开之恶寒,非太阳未开之恶寒,表未解亦解矣。独是阳浮不发热,太阳虽开如未开,既非发热汗出,将长此恶寒汗出矣,何时始见阳微出现耶?此其所以谓之痞也,痞邪牵掣阳气不得越,纵太阳犹存在,知不在外仍在里。五泻心证无一书太阳病者,走一身之表无太阳故也,虚有其表而已。就令恶寒表已解,何尝密布清阳乎?反不如上条除心下以外无余证,不至疏腠理而漏皮毛,聊胜于恶寒汗出也。上条太阳活动在心下,则浮而未开,本条太阳依稀在皮里,却开而未浮。痞证异而同,斯攻痞同而异,长沙又以麻沸汤进矣,易其方曰附子泻心汤,对于本证,有微尚焉。

同是泻心汤,前方去芩不加附,本方加附不去苓;同是分温再服,前方初服痞先解,再服开太阳,本方再服痞乃解,初服浮太阳以其以附子命方,且煮附非溃附,煮力先于演力也。附子温经者也主亡阳;附子又纯阳也,主亡汗。不取汤而取汁,非以汁救汗,特以汁代汗。不事增桂令汗出,不参入桂枝止漏汗,第觉汁与汗合化为氤氲,现出似汗非汗之阳微,温皮毛而固腠理,令太阳受附子之赐而不知,令心下被三黄之攻而不觉,皆由以浓厚之汁,和淡薄之汤,掩入心下,而收效于无形,附子殆功在三黄之上也。于芩又何取耶?黄苓用以除太阳之热,太阳未解脱,与阳气活泼在关上者不同论。不去大黄又何故?痞而不鞭,阳气未尝陷也,尽可与大黄况渍之而不煮,绞之而始服,绝不侵及心下之下乎。何以《金匮》煮三味耶?彼证主血,本证主气,煮之正欲血下行,渍之无气下陷也。

刘世祯《伤寒杂病论义疏》:此示上焦热结成痞,兼下有伏寒之变。与上条脉证相同,惟加恶寒汗出微异。恶寒而兼汗出,知非客邪在表(凡汗出即表已解),乃下焦旧有伏寒,加热邪上结。汗出者,理以上热而卫气外疏;恶寒者,伏寒随津泄而阴邪上犯。脉象必关上浮大而尺沉。故仍主大黄黄连以泻心,惟加附子一味温里。乃转以附子名汤者,示本证上热下寒,藏气偏胜,若但泻上热则真气愈陷而痞仍不解,若但温下寒,必以火益火而上结转甚。既不可先后分治,复不能寒热单行,亦同取汗之法,血虚者非补血则液何由生,气虚者非益气则津无以化,此所以必寒热并进,使藏气增而后邪解。方中附子煮汁,取力峻直达下焦;馀药麻沸汤渍(麻沸汤即百沸汤,汤经百沸,可以助阳气而行经络)须奥即绞去渣,但取经清之用,二者和服,不再入煎,使药力分走上下,医良法美,叹观止矣。

曹颖甫《伤寒发微》:【154、155合论】此二节,发端便言心下痞,而不言其所以然,盖承上“脉浮紧”节言之。太阳标热,误下内陷,因成气痞。气与水合,则按之硬痛;有气无水,则按之而濡。但为气痞,故关上脉浮而不见弦紧。标热陷,则与阳明燥气相合,而大便不行。故宜大黄黄连泻心汤以泄之,俾阳明之火下降,而心气之不足者自纾。《金匮》十六:心气不足,吐血衄血,泻心汤主之。

《金匮》有黄芩,此则传写遗脱也。若夫标热炽于里而上见心气之抑塞,表阳复虚于外而见恶寒汗出,是又当于苓、连、大黄引火下泄,外加炮附子一枚,以收外亡之阳,则一经微利,结热消而亡阳收矣。此仲师示人以随证用药之法,学者能于此悟随证加减,庶无胶柱鼓瑟之弊乎!

冉雪峰《冉注伤寒论》:此条附子泻心汤,清上温下,一方两扼其要,痞是阴阳不通,而上下不交。致痞原有多端,就伤寒言,痞由外来,故以上各条,辨论表之罢未罢,或已罢,或半罢未罢,或全罢,至痞已构成,不是表里的问题,而是上下的问题。注家见此条有恶寒汗出,多就表证言,谓汗出为表证,恶寒为表未罢,谓附子是护固微阳,实表止汗。所谓外寒内热,外虚里实,似是而非,终觉隔阂一层,不必他求,即此条文书法,已可领会其旨趣。汗出恶寒为表未解,此为恶寒汗出。盖汗出,表气虚,因而恶寒。此为表假微,恶寒,气不统摄,因而汗出,此为里阳微。仍此汗出字,恶寒字,上下移易,表里攸分,条文首冠心下痞三字先定主证。恶寒开出。即系在这个心下痞下,其不是外证关系,明明显出,而两虚字,尤当着眼,曰复。见得前此已汗出,已恶寒,现又复恶寒、复汗出。而复恶寒汗出,而字又多一层转折,见得不应如此,而竟复如此。一本改复为后,义更明显,但不如复字渊懿奥折。由此观之,条文本自明白,各家愈注愈晦。高明如柯氏,尚复改窜字饲,隔靴搔痒,余子何足责。方制三黄清上,附子温下,导其心肾之交,促其水火之济,调其阴阳之爕,在坎离交媾处拨动神机,皆所以反痞为泰。三黄渍清汁,附子煮浓汁,三黄用复味,附子用单味,一清一浊,一寒一热,一上一下,合两法为一方。分一方为二治,各有义蕴,各具巧思。尤有进者,三黄清上,热随药下,即可以温下寒,附子温下,水气上滋。又可以清上热。病随药转。药随病转,方外有方,法外有法。素问寒以寒治,热以热治,从而逆之,逆而从之,不啻为此写照。

陆渊雷《伤寒论今释》:心胸部充血而心下痞,故用泻心之苦寒;体温低落而恶寒,机能衰减,不能收摄汗腺而汗出,故用附子之辛热。然体温低落,机能衰减之病,何得同时充血?盖充血必是局部之病,体温低落与机能衰减,多是全身之病,病未至于死,固无全身绝对虚寒者。此证充血在里,而虚寒在表,故用药亦寒温并进而不相悖也。

朱壶山《伤寒论通注》:生理解剖学,人之全体就是聚合无数细胞而成组织,聚合组织而成器官,器官作用即是机能,互相联合,自成系统,无所谓阴与阳,即无所谓脏与腑。其云脏者,译为汉文,袭中医之用语,久成惯习者也。遇发热则曰体温亢进,遇恶寒则曰体温低落,遇汗出则曰机能衰减,不能收摄汗腺,心下痞满,则曰心胸充血,为此一成不变之解释。中医不然,有发热汗出、恶寒汗出、不恶寒不发热汗出,所谓自汗、盗汗者,非一成不变之症,即无一成不变之理,非立足科学上之知识,所能尽喻。此节之心下痞,为胆胃上逆,阻止心肺之阳,滞于膈间,不能下行以温肝肾,水即不能化气上行外达,以温润经络,血液即不能流通顺利,致卫气虚不能御寒则恶寒,营血虚不能主汗则汗出,纯是内部阳不得阴养,郁于上而作热,阴不得阳荣,凝于下而生寒。方用大黄、黄芩以息胆胃猖狂,黄连、黄芩以清心肺烦热,再用附子大温,以助肝肾之阳,阳足则阴化,内外上下,毫无阻塞,卫气外充,足以固营,营血内充,足以守卫,则寒解而汗止。表未解而恶寒汗出者,阳愈外泄,寒愈内侵,故用姜、桂以解外。表已解而恶寒汗出者,内阳久虚,外阳不固,故用附子以回阳。出汗虽同,而表里之病不同,用药亦当然不同也。或曰:中医指附子温肾,西医指附子健胃,何以药同而用异?答曰:附子果能健胃,四逆可去干姜。学术之发端不同,医药之主点自异,各行其是可也。

承淡安《伤寒论新注》:本条接上条而下,仍有按之濡,其脉关上浮之证,故仍用泻心汤;以有恶寒、汗出,为体温减低,发生虚弱,故加附子于其中以救之也。

本条之舌证:当为苔薄而质淡。

苏世屏《伤寒论原文真义》:发于本阴,误下之早而成心下痞。凡治痞必先解表,下文云解表宜桂枝汤,今表已解,而复恶寒汗出者,则非桂枝汤所能再解矣。前文有云,发汗后恶寒者,虚故也。今不独恶寒,仍然汗出未止,则更虚可知矣。痞证已成后,今未经误下,宜附子泻心汤主之。

附子温经,三黄攻痞。温经则恶寒汗出自止,攻痞则心下热结自消。附子浓煎,力量雄厚;三黄麻溃,气味轻清。附子辛温,走而不守,得苦寒以系之,其力适足以固皮毛;三黄苦寒,得辛温以佐之,则行药更速,同气易人,取辛以开之,则阳气复返于表,苦以降之,则邪热直折而下,寒热互用,妙在足以相成者也。

陈逊斋《伤寒论改正并注》:【154、155条合论】

痞为虚气结,故按之活而不硬。浮脉主表,今脉浮而见于关上,又无寒热、头痛诸证,则为火痞结,而非表也。二黄泻心,专长清火,故主之。《金匮》吐血衄血,亦用此方,盖连清其上,黄降其下。血证属火者,得此立止,且无瘀血之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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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下火痞结,故用二黄泻心,而又恶寒,则下焦元阳虚也,恶寒而且汗出,则阳虚而卫不固也。附子泻心,清火痞而温元阳,故两治之。此二节系相连文字,一“复”字可玩也。十枣诸方,治水痞也;二黄泻心,治火痞也;附子泻心,治火痞而兼阳虚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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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识生《伤寒论讲义》:君火不及,则肾水太过,阳气外亡,故恶寒而汗出也。附子泻心温火而攻邪,温凉并治之法也。

此言君火水痞之治法也。君火太过之气痞,上法用二黄泻心;此法为君火不及之水病也。君火不及之水痞,则肾经受病,水气上凌,所以泻痞之中复加附子以镇其水,则君火不致内熄也。

刘绍武《刘绍武讲评伤寒杂病论》:

正误补缺:本条在上症基础上兼恶寒症。“复恶寒”当改为“背恶寒”方符合附子证,参304条“少阴病,得之一二日,口中和,其背恶寒者,当灸之,附子汤主之”。附子泻心汤煮法:泻心汤仍以麻沸汤溃,附子另煮服,取寒热各司其职之意。

胡希恕《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》:心下痞,兼有阳虚则恶寒,汗出,非是表证,故以泻心汤治痞,加附子补虚温阳。附子为亢进机能之药,何处机能陈衰皆可用之,如小便失禁、心衰等,均可用附子兴奋机能,使之恢复原状。

陈慎吾《伤寒论讲义》:心下痞而后恶寒汗出者,盖先时汗出,恶寒已罢,表证已解,其人于表解之后复恶寒汗出者,非表证,乃虚也。心下痞,泻心汤证。兼虚者,加附子以主之。

本证即上条证之兼阳虚者,非表有热邪之恶寒汗出,故惟恶寒而不发热,泻心解痞,附子复阳,乃寒热并用、邪正兼治之法也。

倪海厦《人纪-伤寒论》:心下痞,就是胃里面难过,就是肠胃科的问题,恶寒,就是怕冷,汗出就是表虚掉了;本身肠胃发炎,结果表又虚掉了,痞证要先解表再去攻里,这时候寒热药要并用,心下痞的部份,用大黄、黄连、黄芩,恶寒、汗出要用固表去寒,这时候用炮附子,附子的性善守。所以用附子泻心汤。病人盗汗不止的时候,用附子一下去,汗马上就止掉了。失血很多的时候,可以用炮附子来固阳:遗精频尿也可以用炮附子来配合龙骨、牡蛎。

刘渡舟《伤寒论诠解》:本条承上条论述热痞兼表阳虚的证治。这里的“心下痞”即指上文的“热痞”。本为热痞,复见恶寒汗出,说明不仅里有热,而且表阳亦虚。卫阳原出于下焦,根源于肾,经上焦开发,以温分肉,肥腠理,熏肌肤,司开合,卫外而为固。今卫阳虚,温煦失职,故恶寒时而又汗出。文中不言心烦诸证,而突出恶寒汗出,并且恶寒在前,汗出在后,这除了有所省略之外,正反映了本证的重点是卫阳虚衰。由于卫出下焦,本源于肾,乃肾阳所化生,故肾阳之虚已意在言外。阳虚则生外寒,据此而称本证为上热下寒的“寒热痞”亦无不可。治用附子泻心汤扶阳固表消痞,为寒热并用之法。

附子泻心汤由附子、大黄、黄连、黄芩四药组成。专煎附子,取其味厚,意在温肾阳以固表,另渍三黄,取其气薄,意在清心胃以消痞。一温阳,一清热,然温阳为主,清热为次,寒热并用,使阴阳调和,则诸证自愈。可谓是寒热异其气,生熟异其性,药虽同行而功效各奏。

这种寒热错杂之证,对初学者往往不易理解,为什么会形成上热下寒的心下痞呢?其原因大致有两方面的可能。其一,凡是上热的,往往容易导致下寒,这是因为人体内的阴阳是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,如果在上之阳气被郁而不能下达,则必然导致下焦的阳气不足而生内寒;其二,是有的患者素体肾阳虚衰,又患了心下热痞。由于中焦气机痞塞,阴阳上下不调,而致寒热错杂。总之不论是哪种原因所引起,均与阴阳升降失常有关。

曾治一男性肝炎病患者,突出的表现为口干特甚。始用玉竹、生地、麦冬、沙参、冰糖等滋益阴液之品不效,后加石膏、知母清热生津之药仍未收功。又经细察详问,其证尚有寐差、多梦、舌尖偏红等,遂断为阴阳失调、水火失济之证,疏予黄连阿胶鸡子黄汤,以泻南补北、交通心肾,而取得满意疗效。此例虽非寒热痞证,但很能说明阴阳平衡,心肾相交,水火既济的道理,及其对人体机能活动的重要意义。

陈亦人《伤寒论译释》:本条亦是热邪壅聚之痞,但多了恶寒汗出的表阳不足证候,因而治用附子泻心汤,一方面以三黄清热泄痞,一方面以附子温经护阳。

何以要寒热并用,这是因为本证的病机是寒热夹杂,如果单用苦寒泄痞,就会阳气愈伤而恶寒汗出加重;如果单用辛温助阳,又会里热愈重而痞满更甚,所以必须双方兼顾,苦寒与辛温同用,庶可分别发挥各自的功效。然而如何才能使寒药与热药并行不悖?三黄汤渍取汁,附子别煮取汁,两汁拌和服用的给药方法,则是关键。

尤氏、钱氏认为恶寒属于阳虚,所以用附子,是完全正确的,徐氏更通过与164条比较,得出164条发汗后,汗已止而仍恶寒,乃表观未尽,所以先用桂枝解表邪,本条恶寒而汗仍出,为亡阳在即,所以加入附子,尤为精当。

本方的给药方法比较特殊,也最有意义,各家对此都有阐发,尤氏解释尤为精当,舒氏认作清上温下,不囿于卫阳虚,符合临床实际。陈氏解释心下痞是感君火之本热,恶寒汗出是太阳本寒甚而标阳大虚,因而认为三黄是治君火之本热,附子是温太阳之标阳。试问痞因邪热壅滞,与君火何干?难免牵强。河间对于本方的配伍意义,提出附子之佐三黄,意在开发怫郁结滞,而不是攻寒;证兼阳虚,加附子,意在防止大黄、黄连损伤阳气。这就意味着本方之用附子,不但是温阳祛寒,而且有增效与防弊的作用。虽然不一定符合原文旨意,但启发思维,有助于深入研究。

李克绍《伤寒论讲义》:本条和上条病机相同,但兼见恶寒汗岀的症状,此为阳虚不能卫外所致,故于泻心汤中加辛温的附子以扶阳。

恶寒而兼发热者,属表未解,当先解表,若无热而恶寒汗出的是阳虚,当兼顾阳气。

郝万山《伤寒论讲稿》:

主症和病机:热痞而兼见恶寒汗出,由于没有发热,故其恶寒、汗出非太阳表证,而是肾阳不足,表阳虚衰,肌肤失温则恶寒,阳不摄阴则汗出。阳虚之恶寒汗出,非附子莫治;热邪痞结于中焦,非三黄不除。故治用三黄泻心汤清热消痞,另加附子扶阳固表。

大黄、黄连、黄苓三药,开水浸泡,取其寒凉之气,以清中焦无形之热而消痞;附子辛热,单煮浓取其汁,温肾阳以助表阳。四药配伍,寒热异其气,生熟异其性,药同行而功各异,共奏泻热消痞,扶阳固表之功。

临床大凡里热盛而同时见阳虚者,比如里有热而表阳虚,虚寒之体新患里热之证,老年阳虚之人而感受热邪,皆可考虑使用本方。

姜建国《伤寒论讲稿》:本条紧接前条,继续讨论气痞兼表阳虚的证治。心下痞属于气痞。恶寒汗出,是卫表的阳虚,阳虚失温就恶寒,卫外不固则汗出。

需要说明的是,本条的恶寒汗出,好像是表证未解,但表证的恶寒,一定会伴有发热。现在是只恶寒而不发热,无热恶寒者发于阴,所以可以判断是表阳虚。外寒内热,不必分为两步治疗,同时泄热消痞,扶阳固表,用附子泻心汤。

附子泻心汤可以看作大黄黄连泻心汤的加减方,方中大黄、黄连、黄芩泄热消痞;附子扶阳固表。本方最大的特点有两个:一是寒热并用,内外兼治。二是浸泡与煎煮并用,因为三黄泻心消痞,要取其轻清之气,必须开水浸泡。而附子是要取其辛热厚味温阳祛寒的,必须另煮取汁。清代伤寒注家尤在泾对本方的用法作了精辟阐述,说:“方以麻沸汤渍寒药,别煮附子取汁,合和与服,则寒热异其气,生熟异其性,药虽同行,而功则各奏,乃先圣之妙用也。”

吕英《伤寒一元解》:【154、155合论】

1.以麻沸汤渍服者,但取其气,气薄而泄热。

2.第154条为气痞,无实,关上脉浮反映邪热盛于上焦,但取其气,故不须护中及用温药治下寒。

3.第155条恶寒、汗出说明里阳不足,直接用启动原动力的附子配三黄(大黄、黄连、黄芩)。

4.五个泻心汤均以膈为中线分上下、左右、内外六合,邪热源于胃热逆上、阳明失降。邪热用黄连与小陷胸汤的黄连、半夏、栝楼用黄连相同,但阳明热的部位、层次不同,形成了栝楼治阳明热与大黄治阳明热的规律用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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